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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公安机关破获了一系列生产销售食用地沟油案件，一条非法回收、处理地沟油的链条浮出水面。地沟油正规回收企业的生存状况愈发引人关注。

  白手套，白球鞋，蓝色牛仔裤。如果不是旁边一堆油桶“提醒”，很难让人把眼前这个打扮清爽的人与“地沟油淘油工”联系起来。

  但这就是郭龙的职业。在北京市房山区一家正规地沟油公司做掏油工作，靠回收的废弃油脂挣钱。

  “不觉得脏，感觉这个行业还是有前景的。”和郭龙一起的还有他的妻子李雷，穿着一件带碎花图案的帽衫，一双浅口鞋干干净净。

  据北京市市政管委会的资料，目前北京市一年产生的餐厨废弃油脂为9万吨。其中5万吨为北京餐饮服务单位集中消耗。这中间除去混在餐厨垃圾中被倒掉的一半，剩下的2.5万吨则流入隔油池，成为各路地沟油回收者争抢的香饽饽。

  9月23日早上7点，安贞桥附近金鼎轩酒楼，厨房3个大烤箱里的烤鸭嗞嗞地往外冒油。李雷打开紧挨烤箱的一个铁盒子，里面的油、水、渣已互相分开。“这是我们企业无偿为饭店装的油水分离器，我们要收的就是隔离出来的油”，郭龙一边介绍，一边将舀出来的油倒进绿色的油桶内，李雷再用毛巾将桶沿和油水分离器外的油擦干净。两口子动作利落、熟练。

  两人所在的北京中天实源科技股份公司，是目前北京市获得市政市容管理委员会审批，具有餐厨废弃油脂回收资质的4家企业之一。与别的企业一样，凡是签约的餐饮单位，都能免费安装这种油水分离装置。作为互惠，对方应该将废弃油脂无偿提供给公司。回收的废弃油脂再被统一运往位于房山的公司总部，然后提供给一家位于河北省南皮县的化工公司，用于炼化生物柴油和化工产品。

  “但事情并非这么顺利”，郭龙无奈地笑笑：“像我们这样按部就班，与餐饮企业签约收到的油并不多，油都被淘野油的弄走了。”

  资料显示，在北京回收地沟油的队伍中，除了上述4家资质企业，剩下的就是由上千家非法个体户组成的地沟油、泔水回收大军。北京市90%的地沟油和泔水油都由他们控制。“有组织，有接应，政府都管不过来了。”郭龙说，本来和公司签约的餐饮企业就少，即使签了约，地沟油也照样被非法回收者偷偷“劫走”。像他这样的正规军收到的油少得可怜，收入也不高，“半年前，都不想再干下去了”。

  在郭龙所在的公司看来，收不到油，“淘野油的”固然可恶，但根源还在餐饮企业。因为“没几家餐饮企业愿意将废弃油脂免费交给有资质的回收企业。就算是开价出售，卖给淘野油的也赚得更多。”该公司CEO谢鸿翔说。

  谢鸿翔举了个例子：“前两天与北京石景山的眉州东坡谈回收地沟油的生意，对方开口要价10万元/年。如果再加上设备费、员工工资等成本，算下来还要倒贴生意才能做成。”他叹了口气，“饭店要价高，正规企业根本收不起”。

  但那些淘野油的出手大方。一份行业内人士提供的“部分地沟油缴费情况”显示，一家大型绿色生态度假村收取的费用为5万元/年，而一些著名的大学，比如清华大学、北京大学，收取的费用高达六、七万元。业内的人表示，这些出油大户产生的废弃油脂就有不少非法个体户在回收。

  淘野油的敢出高价，谢鸿翔认为道理不言而喻。用地沟油生产柴油等工业油，一吨只能卖到五六千元，但如果加工成食用油，每吨能卖到8000元到10000元，价格相差近一倍。“人家是低进高出，我们是高进低出，比不了。”谢鸿翔无奈地说。

  即使是出钱回收，正规回收企业也常常遇到一些刁难。采访中了解到，有些厨师或餐饮负责人爱贪便宜，时不时还向回收企业讨要烟酒瓜果。“玩套”的饭店也不少，饭店先与正规回收企业签合同，再将废弃油脂卖给非法回收的个体户。有时候明明签好了合同，饭店却事后规定正规回收企业需将泔水、厨房垃圾也一起拉走，否则就不让收地沟油，也不让拆油水分离器。

  采访了解到，近年来全国各地“地沟油”回收的价码节节高。一些餐饮企业负责这个的人说，餐馆只管将垃圾清理掉，至于谁来收并不重要。

  “让做好事的倒贴钱，说不过去。”甘肃驰奈生物能源系统有限公司收运部郝经理有些激动地在电话里说，正规回收企业本来就是在帮饭店清除垃圾，饭店却仗着垃圾盈利，没道理。

  今年3月，由北京驰奈投资建设的兰州市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示范工程，甘肃驰奈生物能源系统有限公司投入运行，餐厨垃圾解决能力达到200吨/天。处理后的餐厨垃圾被用于生产工业油脂等。目前，该公司的餐厨垃圾收运路线基本覆盖了兰州市四城区。

  “我们是分文不给”。北京驰奈有关负责人董辉介绍说，按照当地政府去年出台的《兰州市餐厨垃圾集中处置管理暂行规定》，餐厨垃圾产生单位要钱的这种行为是违法的，执法部门可对其处以1万元以上3万元以下的罚款。

  倒贴的弊端很明显。董辉说，正规回收企业靠将废油脂卖给化工企业挣钱，本来就没多少利润，还要支付回收成本，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要么申请政府津贴，要么存在别的利益渠道。这对回收企业来说增加了负担，还助长了垃圾生产方利用垃圾盈利的思想。

  事实上，北京、上海、广州等地都先后出台了地方性法律条文规范此类运作。《北京市餐厨垃圾收集运输处理管理办法》第十条规定，“餐厨垃圾产生者可委托专业公司进行集中处理。委托专业公司进行集中处理的，应当向受委托的专业企业支付餐厨垃圾运输处理费”。

  但采访中，一些正规企业表示，因为没明确处罚条例，或违法成本低，执法不严，导致一些地方公文成为空文。

  业内人士认为，加大对非法收集的打击力度，明确各地管理部门职能分工，制定相应的处罚依据很重要。此外，不妨借鉴国外的一些做法，政府可适当给予回收企业补贴。

  据了解，国内首个《餐厨垃圾处理技术规范》已完成征求意见稿，并于去年8月完成了意见征集工作。该标准对餐厨垃圾的收集与运输、处理工艺、辅助工程等主要技术内容做了规范，有望使餐厨垃圾的回收工作得到更清晰、明确地指导。

  “政府在整治，干这行也慢慢变得有盼头了”，郭龙夫妇充满期待地说。《中国质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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